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八冰上的帝企鹅

我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帝企鹅，白雪茫茫的天地间，它们孤独的身影坚强又让人爱怜。不像其它企鹅栖息地喧嚣杂乱，帝企鹅的世界十分安静，甚至静得有些可怕。在冰封大海之前，它们正在准备着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黑暗与新生命。

年2月22日、24日晴

罗斯海航行中，我找到探险队长塞缪尔，“什么时候可以登陆华盛顿角（CapeWashington）？”看着我殷切的目光，他有些不解：“为什么要登陆那里？”“看帝企鹅啊，那不是南极第二大的帝企鹅栖息地吗？”“可现在还没到时候呢，帝企鹅都没有回来。”哦，这样啊，我失望地看着茫茫大海，要知道这趟航行我和朋友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拍摄帝企鹅，栖息地上见不到，哪里还能有呢？

之前九赴南极，只在南极半岛航行中遇见过一只迷途的帝企鹅，很茫然地站在浮冰上，让一船人激动不已，还特地安排了冲锋艇到近前参观。作为唯一在冬季从大海返回岸上繁殖的企鹅，帝企鹅在南极的动物世界犹如神一般的存在，多少人梦寐以求却难见真容。除了飞南极点的行程，目前的邮轮航线中，只有威德尔海雪丘岛和罗斯海两条线路有机会见到帝企鹅，前者并非每年固定发船，后者也仅一年两次，而且多半是在海上偶遇。虽然每年去南极的游客很多，但能看到帝企鹅的人凤毛麟角。

当“恩德比精神号”驶入华盛顿角，想象中那里应该是一片平坦的陆地，然而，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座高耸的悬崖。帝企鹅应该不会爬山吧？我怔怔地看着这座山。很快便有了答案：帝企鹅的家原来在陆岬的背风处，它们不是回到陆地上繁殖，而是在南纬66°-78.5°之间的陆缘冰上养育小企鹅。陆缘冰是和陆地或冰川相连的坚固的海冰。也就是说，帝企鹅并非在南极大陆上繁殖，而是从出生起，几乎都在与陆地相连的海冰周围活动。

（尚未冰封的华盛顿角）

22号，接近麦克默多水道时，我们的运气来了。船长发现前方浮冰上有一小群企鹅，其中十多只帝企鹅，还有几只阿德里企鹅。船开到跟前停下，所有人都跑到甲板上，兴奋地注视着这个企鹅家族体型最大的成员。帝企鹅身高约一米，体重在30-40公斤之间。不过从大船上看不出来，好在有小个子阿德里企鹅在一旁做参照物。邮轮围着浮冰转了半个多小时，它们就这样站在那里供众人围观。落日余晖下，身上泛着金光，这是我见过最优雅的企鹅了。看到便是不虚此行，心里踏实了，接下来便期待能有更好的拍摄机会。

24号，继续在麦克默多水道巡航，距离岸边不远的的浮冰上，帝企鹅又现身了，这次一同出现的还有罗斯海虎鲸群，沿着开裂的冰缝来回游弋。探险队长当机立断决定安排冲锋艇巡游，径直开到浮冰边缘，终于可以零距离见到“偶像”了。

帝企鹅从容不迫地站在冰的边缘，身后是茫茫的白色世界。看起来它们刚刚上岸不久，正在休息中。绅士般的帝企鹅，身上的色彩搭配十分美丽。和王企鹅相比，除了体型大小差异外，脖颈处的颜色也不同。王企鹅是鲜艳的橘黄色，帝企鹅是柔和的鹅黄色，喙下方呈橘粉色。鹅黄色与黑色与白色搭配，干净又优雅，难怪那么受欢迎。只见一只帝企鹅趴在冰上，用喙杵着冰匍匐前行。帝企鹅的喙犹如“第三只手”，它们能够爬到厚厚的浮冰上，多半是靠喙的支撑上去的。

帝企鹅的名字来历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。欧洲航海家第一次在南极见到王企鹅时，惊叹它的高大（70厘米-90厘米），觉得这一定是最大的企鹅了，于是毫不犹豫用“KingPenguin王企鹅”来命名。然而，后来随着深入南极大陆边缘，发现了更大块头的企鹅，身高超过一米，探险家们傻眼了。幸好，还有一个比国王更大的头衔—皇帝（Emperor），便称之为“EmperorPenguin”—帝企鹅。

帝企鹅的生存规律更为特殊，在南极进入寒冬之际，才开始返回栖息地交配繁殖。这在企鹅世界中是独一无二的，甘当“孤家寡人”。二月底，它们逐渐向岸边靠拢集结，虽然还有点早，但一些“小分队”已经准备好了。三月，海冰封冻，它们开始踏上漫长的归途，步行几十公里到达已经非常坚固的陆缘冰深处。这是罗斯海最后一个航次，距离岸边不远的浮冰上，见到成群帝企鹅的概率最高。

似乎是自然遗传，帝企鹅在选择栖息地方面有着准确的判断。探险队长塞缪尔曾经在法国科考站逾冬，附近二百米处就有一个帝企鹅的栖息地。他的描述为我们揭开了帝企鹅神秘生活的面纱。它们会挑选大陆边缘的平坦地方聚集，因为帝企鹅块头大，体重达三、四十公斤，笨重的身躯不适合爬上爬下，相对平坦的陆缘冰是最理想不过的。

陆缘冰距离大海70-公里，不能靠海太近，因为小企鹅下海之前需要在冰面上生活好几个月，如果气温上升，还没有准备好，冰就化了的话，小企鹅就会掉进海里淹死。距离太远也有问题，小企鹅褪去绒毛后需要尽快回到大海进食，因为此时，它们的父母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，小企鹅们饥肠辘辘。此刻，距离大海两三公里最好，否则它们需要在冰上行走很久。这样看来，必须要掌握好栖息地的位置，恰到好处，刚好海冰融化到跟前时，小企鹅也差不多准备好了。塞缪尔注意到，由于气温的改变，第二年，帝企鹅的栖息地向南深入了几百米，果然那年海冰融化较快，小企鹅还没有准备好，上一年的栖息地所在的海冰就开了。这样的本领应该是天生的吧，没有科学家可以做出解释。

暴风雪来临时气温骤降至零下四五十度，风雪交加，帝企鹅聚集在一起，形成一个庞大的“企鹅团儿”，一个紧挨一个，这个“企鹅团儿”中心的温度很高，甚至热得很，外围则很冷。于是整个企鹅群需要不断移动，最外围的企鹅慢慢挪到里面暖和会儿，中心的企鹅则移到外面凉快会儿。集体轮流取暖，保持好队形，共同抵御极地的狂风暴雪，这是活下去最有效的方式。

冬季的海冰栖息地少有天敌，但代价是要忍受极地苦寒和漫漫黑夜。帝企鹅靠智慧和顽强在冰冻大陆上为我们展示了一个温情世界。维护生态平衡的最好方法，就是用自然的方式，帝企鹅的选择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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